偏廳。

展祖望和品慧都在,就連魏夢嫻都被丫頭婆子們扶了來。

展祖望坐在廳上左首的主位,魏夢嫻則坐在右邊嫡妻的位置上，品慧也不計較這些,就坐在展祖望左首下第一個位置,紀天虹靠站在魏夢嫻這邊的,她沒有坐。

蘇慕白則站在靠近門附近的位置，道理很簡單，他現在是外男,不宜站在主人才能坐立的地方。

不一會兒,紀總管和紀天堯也被請來了。

“老爺。”紀總管不知何時被請來,心中還以為是老爺回心轉意的念頭在進門那瞬間消失，瞧這屋子裏的氣氛，怎麽這麽不對勁呢？

紀天堯也跟著叫了一聲。

展祖望蹙著眉頭“哦,你來了，坐。”

紀總管看了眼女兒，也不客氣的落座，他現在不是府內的總管也就不是府內的下人，不需要客這個氣“不知老爺這個時候叫我來是為了何事？”不是下人，但也還是顧忌到了自己的身份，不敢言語不敬。

“老紀啊。”展祖望長籲一口氣“還不是為了天虹嘛。”

“天虹怎麽了？”紀天堯對妹妹很關心的，一聽這話，還以為天虹又受了什麽委屈。

紀總管眼刀扔過去“沒規矩，老爺說話的時候插什麽嘴？聽老爺說完。”轉臉“老爺，天虹也是您和太太們看著長大的，有什麽話您盡管說。”

展祖望繼續說道“我呢很喜歡天虹，這你也知道，能娶到她是雲飛的福氣；可惜啊，雲飛的福氣沒能長久，這麽早就走了，讓我這個白發人送黑發人；老紀啊，現在不比過去，天虹還年輕，真的不需要守什麽。”

‘卟咚’一聲，紀天虹已經跪倒在地“老爺，你不要趕我走，我是雲飛的人啊。”

“是雲飛的人，你能在雲飛過世沒多久後就和一個外人在自己婆婆屋前，哎呦，我都不好意思說。”品慧嫌棄揮手“你當周圍的人都沒長眼睛了不成？”

“可他是雲飛啊，是我丈夫。”天虹不同意這樣的指控。

品慧一聽她這麽說，立刻駁道“什麽雲飛，大少爺都入土為安了，大少奶奶你是傷心糊塗了吧，把誰當成大少爺了？”

紀總管看向展祖望，見他聽了這話也不反駁，更不朝同在屋內的展雲飛望上一眼，心中咯噔一下。

展祖望不理會紀天虹如何“老紀，雲飛走的突然，我們都傷心難過的很，也沒顧得上天虹的心思；其實我是這麽想的，她要留呢我當然沒二話，肯定就當女兒一樣養著，衣食住行也按雲飛生前的一切供給，不會虧待她，但有一條她必須守得住；當然慢慢人生路，她又是如此大好年華的，我也不能看著天虹虛度了，如果她又有了喜歡的人，要走我也不強留，她的嫁妝我都可以還給她，還可以給她一筆錢做為她日後的嫁妝，也算圓了她和雲飛一場姻緣。”

“老爺，我不走，我不走。”紀天虹搖著頭，用膝蓋跪走到展祖望面前“老爺，只要你肯原諒雲飛，讓他歸來，一切就能回到過去了，我和雲飛一定好好孝敬您，請您原諒雲飛吧；爹，請您再給雲飛一次機會。”哭的是聲淚俱下，那身子跟裝了馬達似的拼命的磕頭。

蘇慕白看了這一切怎能不動容，想要上前。

但展祖望比他更快讓丫頭扶住了紀天虹“孩啊，做爹的哪會不原諒自己的孩子呢，我早就已經原諒雲飛的無知自大、任性妄為了，可誰讓我和他的父子緣分就這般淺薄呢？天命不可違，雲飛臨終前沒有托付我什麽，可我也不能不為你的未來著想，想雲飛一直標榜新思潮，說什麽女性要解放要平等，他也肯定不會願意你就守著他的靈位過這輩子的。”

“老爺這話就不對了。”紀總管起身“我們紀家雖不是書香門第，可也是清白人家，天虹既然已經嫁到了展家就一輩子都是展家的人，哪能因為雲飛的死而有別的想法呢？”

紀天堯一聽父親的話也不由起身“爹，你為何也要承認雲飛死了？如果連你都承受雲飛亡故，那天虹不就真成寡婦了嗎？雲飛明明好好的在這裏啊。”

“天堯，你也是傷心糊塗了吧。”說話間，雲翔從外面走了進來“我大哥入殮的那天你不是也在場嗎？而這位蘇先生不過是幾分貌似我大哥罷了，請他來也是為了寬慰傷心過度的大娘而已。

紀天堯見他入內上前“雲翔，你怎能這麽說？雲飛可就站在你面前。”

雲翔挑眉“天堯，看起來你比我還要悲痛啊，我也挺替大哥欣慰的，他雖然不在了，不過懷念他的人還這麽多。”走到品慧身邊坐下“不過就算是這樣，天虹你也不該在大娘門口做出這等不軌之事。”

“展雲翔，你可以折損我，但不可以折損天虹。”蘇慕白上前一步“虧你還自稱喜歡過天虹。”

雲翔目光無比淩厲的射向他。

蘇慕白和他目光對視。

二人都不讓寸步。

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，看蘇先生斯文守禮的，可這話就說的無禮了，我還沒見過做錯事還不知理虧的人呢。”品慧給兒子打圓場“都是一起長大，難免有些感情，我想雲翔如果知道天虹是這種人也不會動什麽心思的。”

“二太太，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紀總管這下也坐不住了，他不能容許再有人這麽說他的女兒。

品慧嬌笑一下“什麽什麽意思，老紀啊，你都忘記了，是誰偷聽了齊媽說的話，然後又偷跑到大少爺房裏寬衣解帶的？好像那時候也沒誰要她一定要這樣解救大少爺吧。”

“說的好聽，我看那個上官敏毓也是倒貼的，她家要不是有權有錢，雲翔能看上一個瘸子？”紀天堯也不示弱“是誰在去奉天讀書前在我爹面前賭咒發誓說非我妹妹不娶的？！那個大小姐這麽洋氣，誰知道暗地裏做了什麽事……”

他還沒說完，就有一手摁住了自己的咽喉，更有一冰冷的硬物壓抵住了腦袋。

“啊……”紀天虹一看就驚呼出來。

品慧也心驚肉跳。

“道歉，不然現在就打死你！”雲翔微笑著，手裏的槍卻死死抵住了紀天堯的太陽穴。

展祖望都被雲翔的舉動驚的起身“雲翔，你快放下！”

“你說的沒錯，是敏毓先喜歡的我。”雲翔才不聽任何人的話“可她是什麽脾氣秉性你清楚嗎？憑什麽侮蔑一個都沒有相處過的女孩？不想人說閑話就先讓你妹妹收斂點，我大哥已死，她公然在大娘屋前和一個拿我薪水的男人接吻算什麽？既然不想守就趁早離開展家，不要給展家抹黑！”

紀總管沒想到他對上官敏毓這麽認真“雲翔，有話好好說。”本來只以為是對方的門第家世這些因素，可從他對天堯的目光裏就可以看出他是絕對認真的，不能容忍別人背後說她不好。

“爹，你別求他，我就不信他敢開槍。”天堯也挺硬上了。

“老爺，太太，家裏丟了些東西。”吳媽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“就是當初紀總管中飽私囊，將幾家店鋪的錢款轉入自己囊中的一部分證據。”

程管家也立刻帶著一些人入內，攔住了也欲上前的蘇慕白。

紀總管一怔。

雲翔微笑著“紀天堯，你說我該先打你哪裏？這只槍雖然子彈不夠多，不過四肢各一枚，然後再太陽穴一枚；放心這枚子彈不會立刻要你的命，它會鉆在你腦袋裏，疼死為止。”吳媽的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，他有充分的理由殺了私闖入展家的人。

“老爺，我對不起展家，卻求您可憐我為展家有過苦勞的份上饒了天堯吧，我紀家就只有他一個兒子了。”紀總管立刻服軟，以雲翔現在的手段，他完全能將他紀家除掉後將事抹平。

展祖望不想兩家鬧翻“雲翔，放下槍！”

“道歉！”雲翔依然微笑，對父親的話充耳不聞。

紀天堯被他摁的快無法呼吸了，臉憋的通紅，只能用口吻說了道歉的三個字。

展雲翔低下頭“紀天堯，再敢讓我知道你說小敏一個字的壞話，我就把你五臟六腑都挖出來再從嘴裏塞進去！”說完，才放開他。

紀總管和天虹立刻上前扶住紀天堯。

展祖望看了他們一眼“不知道就不要亂說。”當初在奉天也不是沒有見過，上官雄手下那些軍官的兒子長的比雲翔好的不在少數，可他們連敏毓的邊都不敢近，打聽下來是因為怕了小姑娘的鞭子；因為腿不好，敏毓對那些男人戒備萬分，誰敢上前就是一頓馬鞭招呼，打的那些人都不敢靠近她半步。後來聽敏毓也說過，馬鞭其實也算第一層考驗，真心喜歡她的就不會在意馬鞭，如果只是為了她的家世背景是不會願意挨的，就這樣她打退了那些沒有耐心的紈絝子弟，冷漠任性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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